苏丹出国打工:动荡中的淘金热
苏丹本地人经常会被中方的企业雇用为司机和建筑工人。
苏丹保护中方工程的部队军人。
苏丹本地人经常会被中方的企业雇用为司机和建筑工人。
在苏丹,比较普遍的交通工具是毛驴和骆驼。
“足球”全民流行 中国人是“朋友” 当地贫困、缺水 热衷在荒漠里淘金
近日,据媒体报道,苏丹总统巴希尔已经下令开放与南苏丹的边境,并命令有关部门采取一切措施执行这一决定。2011年,苏丹南部在内战中分裂出去,双方关系恶化,随后边境被关闭。
远在中国的吕明(化名)一直在关注苏丹地区的局势。2011年,他曾随公司前往非洲苏丹进行水利工程项目,经历“去时一个国家,离开时就变成俩国家”。
在这个被称为“世界上最不安定的国家”,吕明经历了在达尔富尔曾经的冲突区打电话,旁边村民拿着枪敌视;经历了在茫茫的荒漠中,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还经历了在苏丹与南苏丹边境局势紧张时期,公司“紧急撤离”的决定。
在苏丹时,吕明曾经产生过这样的疑惑,“为什么当地人都吃得那么少,每顿几乎就只吃一个馕,是因为不饿吗?”,在同行的当地司机毫不客气地吃下几个馕和大半盘羊肉及手抓饭时,他才明白,当地人并不是不饿,而是因为贫困。
初登非陆“世界上最不安定的国家”
“到苏丹没几个月,曾经的一个国家,就变成了两个国家,这种感觉至今还是有些怪怪的。”吕明说。
2011年4月,吕明碰到这样一个机会,到一家石家庄的水利工程公司做翻译,只不过需要前往的国家是苏丹。苏丹不联合国宣布的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也曾被评为“世界上最不安定的国家”。
“当时为了决定是否去苏丹,我还真做了不少了解。”吕明说,了解的方式也比较常规,就是在网上搜一搜有关苏丹的新闻,或者找一找有关苏丹的华人论坛,看一看真正的苏丹是怎样的。苏丹除了自然环境比较恶劣之外,最主要的是非常贫困。
“真实的苏丹是怎样的,还是自己切身去体验。”一是由于自己对于非洲国家的好奇,二是出国打工还算有吸引力的工资(每个月1万元左右),他决定前往苏丹,去了解真实的非洲。
不久后,他便随公司的领导一起,前往广袤的非洲大陆。“我们是从北京出发,经卡塔尔多哈机场转机,最终到达了苏丹的首都喀土穆”。
“可能是首都吧,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落后。”吕明说,喀土穆的机场比较简陋,比起国内的机场差好几个档次。
当时,他从国内带了一个足球放在行李中,海关人员在行李中发现了足球,便顿时提起了兴致,说“我也踢足球。”如此的共同点,也让吕明拉近了与苏丹的距离。
随后,他才发现,在苏丹,几乎每个男人都会“踢足球”。
了解苏丹
中国人是“朋友”
“在喀土穆待了有一个星期左右,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当地人踢球。”吕明说,公司在喀土穆租了当地人一栋三层高的“办公楼”,在楼下,就会经常有当地人在踢足球。
他告诉记者,当地人踢球几乎就是随时随地的,由于在公路上几乎没有机动车辆,所以,很多简易的“足球场”就是路边的一块儿空地。之后,他也曾到附近的大学校园内去踢球,发现相比较路边的“球场”,校园内的“球场”只不过是一块儿较大的“硬土地”,并没有见到较为正规的球场。
在喀土穆,足球是一项非常流行的运动。每天下午五六时,几乎随处可见光着脚的当地人在踢球。“有的是没有足球鞋,但更多的是已经光脚踢习惯了”。
彼时,如火如荼的非洲杯正在举行,在非洲杯的赛场内,吕明终于见到了一块儿正规的足球场,“非常难得”。
通过踢球,吕明也更多地了解了当地人。这些苏丹当地人,当看到中国人时,都会比较亲切地叫上一声“sadiga”(音译撒狄嘎),阿拉伯语是“朋友”、“兄弟”的意思,以示彼此的亲近。
吕明说,相对于中国人的友好,当地人对金发碧眼的欧美人,则有着明显的“情绪”,尽管没有达到横眉冷对的程度,但却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亲切和主动的友好。
他告诉记者,有一次他就这个问题还问了当地人为什么对欧美人不太友好,当地人回答说,西方国家只会进行资金方面的援助,而中国则是输出资金和人力,中国人是和他们肩并肩一起工作的“兄弟”。
到苏丹毕竟是工作,而不是交流足球的,所以,一个星期后,吕明还是踏上了前往小村落lagadab的工地。
从喀土穆出发到lagadab,一共要开车走两天的路程。由于在当地并没有建成公路,所以,一路上都是在荒漠中行驶,偶尔会遇到放骆驼的牧人,或者骑着毛驴运送货物的当地村民。
吕明介绍说,在苏丹当地,主要的交通工具并不是汽车,而是最原始的骆驼和毛驴,,在荒漠中的“公路”中,最容易见到的景象就是,一群骆驼或几头毛驴在车前横穿而过。
茫茫荒漠
未知是另一种“恐惧”
在路途中,偶尔会经过一些大的村落,吕明一行人则会抓紧时间到这些村落中进行补给、吃饭、休息。因为,在荒漠中行驶,几个小时不见人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如果碰不到有物品出售的大村落,一行人就只能就地吃些方便面充饥。
“在荒漠里行驶和枪林弹雨相比,是一种‘恐惧’,一种一切都未知的恐惧。”吕明说,有时候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发现周围的景象还和几小时前一样,没有任何参照物,连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目的地不知在哪里。
他回忆说,有一次在荒漠里开车,结果汽车陷进了沙子里,坏了。这时整辆车的人都非常害怕。电话信号不好,有人爬到了最高的树上,终于打通了电话。剩下的就是等待的恐惧,“公司的车过来这里最快也要一天时间,这一天中不知会发生什么。”
,一当地人开车路过时帮了大忙,把车从沙子里拉出,拉到了最近的村落去修车。,在最开始看到迎面有辆车开来时,他们心里还犯怵,“不知车上的人会做什么,毕竟是在没有人烟的荒漠中”。
临近达尔富尔
军队保护、村民都有枪
位于苏丹西部的小村落lagadab,除了村子非常小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但由于它特殊的位置,在达尔富尔冲突地区的临近点,也让这座小村落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苏丹是世界上最热的国家之一。“除了部分尼罗河流经的地区有着少许水之外,其他大部分地区都是一片荒漠。水是当地最宝贵的资源。”吕明说,正是由于水资源的珍贵,,他所在公司的“集水”工程,也颇受当地村民的欢迎。
但由于该地区局势的不稳定,在lagadab的不远处,政府专门有保护中方企业的部队驻扎。“有大概当地部队一个营的兵力,五六十人全部荷枪实弹”。
一到了夜晚,驻扎的部队就完全处于警备的状态。吕明说,曾经他有一个同事,为了找到适宜施工所用的土石材料,就加班加点,晚上开车去山里寻找,没想到碰到了驻扎部队开枪警告。
“当时可能部队说的口令他没有对上,就开枪了。”他说,当时同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到枪声,就直接从驻扎部队的侧面开过去了。这事儿之后,大家都了解到,在夜晚出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既有可能被武装分子抓到,也可能被保护自己的部队给“误伤”。
“村里面几乎每个人都挂着一把枪,对于外来的人都非常戒备。”吕明说,当时的情景就是,他和同事在旁边打电话,周边就有不少村民挎着枪在他们身边晃悠。“心里都怕得要命。”
苏丹生活
当地人的“淘金”热情
而在冲突区之外,普通的苏丹当地人,则没有“全副武装”,将更多的热情都投入到了“淘金”当中。吕明告诉记者,开车在荒漠中行驶时,经常会看到一望无际的荒漠中,偶尔会有不少高低起伏的小“土丘”。“一个土丘接着一个土丘,看起来特别扎眼,不知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通过当地人才了解到,这些高低起伏的“土丘”,原来是当地人在荒漠中“淘金”堆起来的沙土。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土丘,都是当地人在荒漠中寻找黄金的结果。
他举例说,他们曾经开车经过一个小村落,这村落看起来非常小,,却有着像大村落一样的农贸市场。“而且在市场中还有卖手机的!这太奇怪了。”他说,由于当地的通讯网络不完善,在一些偏远的地区手机就是摆设。在一个小村落发现卖手机已经超出了他已有的认知。
原来,就在这座小村落的不远处,曾有人挖出过黄金,之后有着众多从四面八方前去“淘金”的人群,小村落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贫困,是苏丹普通人面临最严峻的问题。吕明介绍说,公司也会雇用当地村民干些建筑工作,每天的工资尽管不到5元人民币,但仍然吸引了众多村民参加。“工钱都是按天结算,因为很可能他明天就不干了。”他继续说,当地人都是赚了钱就开始“享受”,前一天赚了钱,第二天就回家休息买东西了,“就算第二天给他更多的工钱他都不去干了。”
,工地遇到的问题还有“水”的问题。他告诉记者,在当地由于水资源非常紧张,所以,工地在当地买的水比汽油还要贵。按照当时的汇率,1500元人民币只能在当地买不到5吨的水,“而且水质还不是很好的那种”。,为了保证每天的饮水,驻地公司的工作人员一个月不洗澡几乎都成了惯例。
两“苏丹”边境
曾碰到过“紧急情况”
“我到苏丹的时候还是一个国家,没过几个月,就变成俩国家了。”吕明说。
2011年,南苏丹就是否脱离苏丹共和国的统治而独立作出选择。2011年2月7日投票结果公布,苏丹南部近99%的民众同意脱离苏丹共和国。苏丹总统承认和接受这一结果。2011年7月8日,苏丹承认南苏丹共和国独立。2011年7月9日,南苏丹正式宣告独立。
吕明在苏丹参加的一个项目,地点就位于南苏丹与苏丹边界地区。刚刚成立的“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南苏丹,依旧与苏丹的关系紧张。
他回忆说,当时,南苏丹与苏丹的关系日益紧张,冲突也越发密集,公司就启动了“紧急撤离”的预案,打算将项目的中方人员全部撤回。“设备等其他东西一律不带,人员是第一位的”。
就在这种形势下,公司通过与使馆、当地部落长老的沟通,有了更全面的了解,最终没有“撤离”工地现场。
吕明说,尽管并没有真正撤离,但工地上的所有中方人员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曾经挺开朗的同事,被吓得几天都不怎么说话”。
他告诉记者,这种“紧急情况”并非只发生过一次。之前曾有中方工作人员被武装分子绑架,然后要赎金。,还是使馆与公司向当地的部落长老进行多方沟通后,才将人质放了回来。在苏丹待了一年之后,吕明就返回了中国。
再登非陆
卢旺达不一样的“印象”
离开非洲回国的吕明,自己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两年后还是回到了非洲,不过,此时前往的国家是卢旺达。
他介绍说,卢旺达被称为“千丘之国”,尽管位于赤道附近,终年气候都非常凉爽,被称为是非洲的“新加坡”。
去年,吕明在工程完工后回国。他告诉记者,相比较相对舒适的卢旺达,他更多的记忆还是都留在了苏丹。他记得当地妇女在路边卖的苏丹红茶酸酸甜甜,也记得苏丹随处都是足球“高手”,更记得曾经一起经历各种故事的同事。“有机会我还会回去。”吕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