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挂号现场：号贩子并未收手

  1月29日，多路记者赶赴北京儿童、北京友谊等号贩子出没较多的，探访现场；有的记者来到协和医院附近，寻访号贩子的藏身地；有的采访警方、律师及相关专家，从立法、执法及医疗体制等多方面入手，探寻如何解决看病难，取缔号贩子。

  时间1月28日9时到1月29日6时

  地点北京儿童医院

  流程图上贴着号贩子广告

  1月28日9时，记者在北京儿童医院大厅看到，家长正为挂“夜号”。此时，医院大厅有民警巡视，排队人多的机前，还有院方保安单独看守。

  1月28日10时，一批“夜号”放出，家长们在机前聚集。“有了，有了。”一名中年保安除维持秩序外，还协助家长挂号。一外地家属称“我不会用电脑，不会上网。上周就靠大哥（保安）教我挂号，省了从外面（号贩子处）买的钱。”

  1月29日6时，北京儿童医院楼前两侧的自助挂号区外，一支5人安保队正在巡逻。楼前保洁人员称“平时地下停车场、楼内都有号贩子。有七八十人，他们拦住就问要不要号。这几天，警察和医院在严打，号贩子就没了。”分诊台护士表示，如果患者及早挂号，一般的号都能挂到。“号贩子主要挣外地患者和着急就医人的钱。”护士称。

  记者随后在医院内走访，确实未见到号贩子的身影；但医院门前贴出的挂号流程图上，贴着留了电话的“挂号”广告。

  记者致电对方，提出见面咨询，对方称“今天不来医院，可以加微信细说。”

  时间1月28日9时到1月29日0时

  地点北京友谊医院

  三块砖头就是号贩子占位子的

  和其他医院一早开始放号不同，北京友谊医院是每日0时开始放号，要想确保挂上专家号，必须得提前来排队。

  1月28日9时许，记者来到北京友谊医院，门诊大厅旁边的走廊里已排了七八个人。排队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等候挂号的李阿姨告诉记者，虽然现在排队的人不多，但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排到前十名。她要挂的是一位主任的号，是替老伴挂的。“这里有号贩子，最前边的位置都是他们的。”在队首，并没有号贩子的身影，而是赫然摆放着三块砖头。排队的人说，这三块砖头就是号贩子用来占位子的。记者和几位排队的老人说起号贩子，大家都十分愤慨。

  1月29日0时，挂号处开门，几名民警和医院保安突然来到现场，挂号的人们被要求排成单列队伍进入。记者看到，在挂完号后，民警还查看挂号者的医保卡，并将证件号码记录下来。“这是为大家好。”民警向人们解释。几位挂号者告诉民警，号贩子并没有来。“我认识他们，那三块砖的主人今天都没来。”

  李阿姨如愿挂上了她想要的主任号，并且是第1号。她说，如果复查时能够不用这么麻烦就好了。

  时间1月29日8时

  地点北京协和医院

  你就叫我“协和代挂”吧

  1月29日8时许，北京协和医院门诊大厅已人来人往，而一步之隔的挂号大厅早已冷冷清清。

  “要想挂上号，你早晨5点来都算是晚的。”一位大妈告诉记者。“不是有很多号贩子吗？”记者问。“这两天不是曝光了吗？号贩子都跑了。”一位保安搭腔。

  记者来到医院对面的胡同口，听到一位中年正在抱怨现在挂号这活儿真不好干了。

  “您能给挂个号吗？”记者上前问。

  “你自己排队去挂吧！”中年说道。

  “老家的外甥病了，来北京看看。”记者继续说。

  听着靠点儿谱，中年说“那我先查查。”她躲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说2000元一个号，加上挂号费300元，一共2300元。说完就往胡同里走，看记者没跟着，她又转身说给你留个电话号吧。当记者记下电话号问她叫什么时，她说就叫我“协和代挂”吧！说完就走了。

  记者又来到旁边的胡同打听号贩子，一摊贩指着一小餐馆说，问里面那女的，她知道。小餐馆里的妇女说专家号很贵，2000多元还不要？还有5000元、8000元的呢！，她也给记者留了个电话号。姓名还是“协和代挂”。

  打击难处罚轻

  根治号贩子到了多方发力的时候了

  “女孩怒斥号贩子”事件继续发酵。记者了解到，成立专案组意味着警方将调集专门力量对号贩子问题进行深度打击，有可能深挖其涉嫌刑事犯罪的线索，而不再简单地以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惩处。事实上，对号贩子来说，行政拘留威慑力不大。因处罚力度不够，号贩子所能够获得的暴利诱惑极大，导致他们继续猖獗。号贩子这一顽疾真的到了该“法办”的时候了。

  长期“猫鼠游戏”打击难度大

  对于没有执法权的医院而言，总希望警方去肃清号贩子。事实上，对于这些扰乱正常就医秩序的号贩子，警方一直在打击。但警方打击号贩子的一个现实难题是，在长期的“猫鼠游戏”中，民警和号贩子互相已经没什么隐蔽性可言，即便穿着便衣，号贩子大老远一看见有熟脸，掉头就跑，或者把患者约到很隐蔽的地方去交易，跟民警打游击，想抓他们很不容易。

  此前，记者随警作战采访几次专项打击行动，都是专门调动属地派出所以外的“生面孔”参与抓捕，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些常干的“老油条”对周边几个派出所的民警都认识了。再加上很多患者和家属怕惹事，不愿配合民警调查取证，更增加了打击的难度。

  处罚太轻难除根

  除了利润大、打击难之外，处罚轻更是号贩子如此猖狂不绝的关键。

  作为资深的刑事律师，西城区律协刑法研究会主任祁咏欣和民警也研究过如何处罚号贩子的问题，但法律的难题让他们颇感无奈。

  “定罪量刑很难，非法获利的数额、次数的确定都是难题。”祁律师说，诈骗算不上，敲诈勒索也不对，如果其行为是强买强卖也可以追究，但实际上那些买号的患者因为着急看病也就认了。至于相对靠得上的非法经营罪，祁律师介绍说，该罪要求个人违法所得达到2万元，或者非法经营数额达到5万元，而且司法解释也没有涉及倒卖号卡等行为的相关内容。

  祁律师建议国家立法应当跟上，对倒卖火车票、购物卡、医院就诊号的各种黄牛，非法获利数额较大的都予以定罪量刑，严肃惩处。

  专家建议修改条款加重处罚

  来自北京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高校的法学专家告诉记者，国家相关部门应该进一步加大对于各种票贩子、号贩子的打击力度。“已经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北京大学法教授湛中乐说。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教授、著名法学家应松年说，加重处罚涉及到刑法和多部行政法，在刑法方面，国家可以修改相关的条款，将“倒卖票、卡、号”等违法行为入刑；在行政法方面，可以修改《治安管理处罚法》等行政法规，加重对于上述倒卖行为的惩处力度，“重点是做好刑法和行政法的衔接，不能留给不法分子逃避处罚的空隙”。

  还有专家表示，从目前的情况看，已经落网的“号贩子”多属于个体行为，涉案金额不高，只能拘留，难以入刑。这背后是否有团伙利益集团还不清楚。警方应进一步加大侦破力度，如果能深挖破获大的集团，就很有可能达到刑事处罚的条件。

  讲述形形色色的号贩子

  只要你到著名的大医院看过病，在医院附近、甚至在医院的门诊大厅内，都能听到号贩子的揽客声“要号吗？”“专家号。”近日，一段在网上疯狂流传的“女孩怒斥号贩子”视频，让人们关注起屡禁不绝的号贩子。其实，很多特别是专家都遭遇过形形色色的号贩子。号贩子为了能撬动有限的专家资源，想出了各种办法。

  耍横的你家孩子在某某小学吧？北京一家以外科为特色的医院，是号贩子关注的重点之一。一位专家曾遭遇过强硬的号贩子。“有一次，一个号贩子来让我加号。”专家拒绝了。没想到，这个号贩子威胁专家你家孩子今年12岁？在某某小学吧？号贩子不仅说出了专家孩子的信息，还说出了专家的车号、家庭住址……“这里面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不给我加号，我就给你颜色看！”专家心里特别委屈，咽不下这口气，但一想自己天天在医院，“我在明处，号贩子在暗处，和这群亡命之徒斗争，确实没有那能力。”专家最终还是给号贩子加了号。

  周到的下次再找我给你打八折。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的专家告诉记者，他的号被号贩子炒到了500元。号贩子再给患者卖号的，还让患者留了电话。“下次你再找我挂号，我给你打八折！”号贩子提供非常周到的服务，“每次我来看病，提前给号贩子打电话，到了之后花100元就能买到7元的副主任医师号”。邹先生说。

  装病的下跪求加号转手就卖了。北京一家三甲医院的专家曾被一个60岁老人骗了号。,护士,,护士,,,,护士荒,护士收入,老人自称重病在身下跪求加号，转手就卖了。从此以后，专家见到下跪的患者无论怎么恳求，专家都不给加号。“我真没办法甄别谁是号贩子，谁是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