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务工世界的红与黑

   出国打工是个古老的行业，自清末年间闽粤农民向南迁徙下南洋开始，百余年间，或为生存，或为圆一场发财梦，无数国人离开家乡。岁月更迭，历史依旧在传承。在当下河北省的农村，出国务工虽不再是个新鲜词，热度仍未退去。出国务工要想成为赢家，除了吃苦卖力气，还要借助运气，找到一个靠谱的国家、老板，还有中介。出国劳务大市定州，像一面镜子，折射出出国务工者最真实的世界。
 

第一次出国打工遇上叙利亚内战
    定州市李亲顾镇市庄村，穆跃敏悠闲地走在村道上。“啥时候走？”“快了快了，这周五走。”偶遇乡亲，这个 40岁的男人挠了挠头说。作为村里为数不多出国打工坚持下来的人，村民乐意听他说些国外新鲜事，但今天岳父一家为他饯行，得赶紧过去，他加快了脚步。
    午饭很简单，肉丝手工面。在国外做木工的穆跃敏平日只能吃到米饭，作为北方人不适应。刚到新加坡时，周末他会坐地铁到牛车水附近的唐人街花30多元吃碗面条，纾解乡愁。
    “现在全球经济不景气，国外的钱也不好挣了。”穆跃敏是在去年年底从新加坡回来。在屋内，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向记者讲述，他先后在叙利亚、新加坡工作过。不过，财富的积攒并非乡亲想象的那么简单，曾经的遭遇让他和家人心中始终有阴影。
    2010年3月15日，在向出国劳务公司交纳8000多元出国中介费后，穆跃敏在北京搭乘前往利比亚的飞机，同四名老乡开始了第一段异国打工之旅。荒无人烟的撒哈拉沙漠中，打牌是穆跃敏仅有的娱乐，剩下的时间他不是在工地里做工，就是在宿舍宅着。
    最初在利比亚的一年，穆跃敏省吃俭用，卖力干活，却发现白忙活一场，攒下的8000元与缴纳的中介费大致相抵。盼着苦尽甘来，2011年2月17日，利比亚发生内战，枪声不止，在大街上他见到持枪民众，吓坏了。利比亚陷入无序混乱之中，援建工程终止，中国政府撤离胞民，穆跃敏与工友回到国内。
    面条汤浓肉香，穆跃敏连吃三碗，妻子李亚敏开玩笑说他是“饭桶”。谈及利比亚经历，穆跃敏说很遗憾没挣到钱，而妻子感到更多的是恐惧，“看电视，利比亚打仗，电话打不通，在家里盯着新闻，都快急死了。”当时丈夫每天都会打电话报平安，但突然通讯中断，互相联系不上，她着急但不敢给家里说。后来穆跃敏撤离到突尼斯，打电话报平安，她哭得稀里哗啦。“给多少钱都不让他走那么远了，太危险。”她边往丈夫碗里添面条边说。
出国打工挣钱不易
    市庄村，位于定州、无极、深泽三县交界，村庄无支柱产业，除耕地外，村民多以建筑业为生。
    穆跃敏回到家乡后，曾在藁城打过一阵散工，但工资低，孩子读书、工作、买房，让他倍感经济压力，国内挣钱难，于是他又动了出国打工的念头。通过中介，交了1.1万元后，在南京通过了新加坡政府设立的培训考试，2012年12月5日，他独自一人飞往新加坡。
    在新加坡，刚参加工作每月会有七八千元的薪水，新币会按时打到他的卡里，穆跃敏再等汇率高时将钱转回家里。每天工作10个小时，依旧是累。国外提供住宿，下班后穆跃敏的消遣就是玩手机，并结交了一些国内工友，在这期间他学会用QQ同妻子视频聊天。
    两年的合同转眼到期，他的薪资从5.5新币/小时涨到7新币/小时，换算成人民币，一天约300元，但汇率持续降，穆跃敏想涨工资，与老板协商几次，无果而终，到期后他选择回国休整一段时间。“现在世界经济不景气，国外钱也不好挣了。”穆跃敏说，近年汇率一直降，国内收入也在持续增加，国内国外挣钱快差不多了。在早些年，1新币能兑换5元人民币，但现在只能兑换4.6元，对他而言这意味着每月少挣1000元。“其实挣回来的钱都是省吃俭用剩下的。”穆跃敏坦言，虽然看起来出国打工很风光，但每天吃30元的套餐盒饭，住公司宿舍，再无其他开销，钱都是省下的。在新加坡工作不错能当小领导，但自己因为工作时间短，只能当小工，不太划算。老穆计划再干三年为孩子攒够房钱，他就回国。
    吃过午饭，穆跃敏与岳父告别，同妻子往自家走，新加坡的邀请函已经下来，要回家准备行李。前些日子他买好了去新加坡的机票。这次他没通过出国劳务中介，而是自己托新加坡朋友找的工作，省了一万多的中介费。
    新加坡四季如夏，要准备的衣物并不多，几件短袖、短裤足够。妻子特意给他买了瓶花露水，新加坡没蚊子，但有一种类似虱子叫做“老扁”的小虫会藏在腰带扣里咬人，花露水能驱赶这种小虫。
    穆跃敏的儿子现在读高一，老穆为儿子找了一所定州不错的中学，儿子学习成绩中等，让老穆有些着急，但长期不在身边也不好责怪。他想让儿子上大学，不要像他一样，抛妻舍子去出国打工。
待解的劳务公司通病
    在邵庄村内绕一圈，街头巷陌很容易见到出国劳务的广告。由于出国劳务公司之间互相买卖劳务工名额，一些出国打工者也被人骗过。“前两年说是去韩国出国打工，有人被坑过一笔钱。”一位村民向记者回忆，当时村内一家小劳务公司将钱交到大公司，结果大公司跑了，结果要账无门。
    在省会石家庄，通过同城招聘网站也随处可见出国劳务公司广告，常年招收各类出国务工者。代办费用根据前往的国家不同分不同等级，最贵为美国和澳大利亚，为新加坡，非洲价格最低。对此，一些正经做出国劳务中介的公司对这些小公司和“黑中介”十分反感，他们认为这些人搞坏了行业风气。
    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国内出国劳务介绍诈骗方式主要分两种一类是“黑中介”，在招工时以发达国家高薪资为诱惑，办理旅游签证将人送到国外后翻脸不认账。出国务工者发现薪资水平不符，或被遣返回国后，劳务公司便以“违约”为由，拒绝退还中介费。
    另一类是正规公司，也一样以诱人条件收取高额中介费，签订合同，承诺一年后无法出国全额退还费用，但这类公司实际上以融资为目的，套取一年无息存款，一旦资金被私人挪用或投资失败，中介费就别想要回。
防骗之本脚踏实地
    出国劳务具体流程如何，又该如何选择中介？多年从事出国劳务工作的安经理表示，脚踏实地，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是防骗之本。
    出国务工前，基本准备是体检，需要到指定河北国际旅行保健中心，获取红、黄本，即健康检查证明书和疫苗接种或预防措施国际证书。前者约400元，必须办理；后者根据疫苗种类多少，约500元，一般去非洲有疫情国家才需办理。
    体检通过后，到户口所在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持身份证或户口本办理护照，工本费200多元。在做完基础工作后，出国劳务公司会根据工种，以及国外需求进行派遣，经培训、考试、面试合格后，双方签订合同，外出国家大使馆会为工人办理工作签证(又称邀请函)。值得注意的是，双方合同是由工人与公司直接签，双方出现纠纷，合同期内工人出现任何问题，中介会进行协调。
    对于选择中介，安经理表示，应当选择正规合法的出国劳务公司，避免相信夸大工资水平以及发达国家诱惑。他指出，所有具有外派资质的劳务公司在河北省外经网站及商务部网站均能查询。
    在与业务经理交谈过程中，详细查看合同，确认薪资水平。，确保自己为工作签证，而非旅游签证，一旦签证过期会被当做“黑工”遣返回国。“不要把国外想得太好，像美国、澳大利亚这类国家，需要的是技术过硬的工种，或高学历人才，技术一般很难拿下签证。”安经理坦言。
穆跃敏即将远行，妻子心里不是滋味。邵村青壮年几乎全部出国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