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汉江奇迹的秘密：向西德大量输出劳工

 来源环球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韩国向西德输出大批劳工，主要从事采矿和医疗护理工作。据韩国国家记录院统计，1963-1977年，韩国共向西德派出7936名矿工，1960-1976年派出11057名护士，这实际成为韩国创汇和缓解国内就业的特殊措施，而此类劳务输出也被认为是韩国实现“汉江经济奇迹”的一大贡献因素。

两个盟国间的资源互补

1953年朝鲜半岛实现停火后，韩国为加快建设，确立了政府主导的经济综合开发计划，但这需要资金、人才和技术。当时的韩国严重依赖美国无偿援助，而美国因国际收支失衡，大幅削减对韩无偿援助，迫使汉城（今首尔）当局寻找新的出路。当时，韩国仍以农业立国，企业对劳动力需求不旺，导致失业人口众多，像被韩国人视为“体面行业”的医疗系统，大批护士无处安置。由于找工作不易，连一向被主流社会瞧不起的采矿企业也收到大量求职申请。资料显示，1959年韩国矿山员工中，大学生占24%，高中生达50%，无疑是一支文化程度很高的矿工队伍。大量失业人口导致韩国社会充满动荡感。

相反，“欧洲经济发动机”西德却深受劳工不足之苦。1961年，由于冷战加剧，东德中断向西德派遣劳动力。为解燃眉之急，西德政府出台“短期访问劳动者”制度，寻求引进海外劳动力。3月18日，西德与同在一个阵营的韩国签订技术援助协定，开启两国合作大幕。4月14日，大韩煤炭公社社长访问西德西门子公司的鲁尔矿区，就雇佣韩国矿工达成协议。但由于朴正熙在5月16日发动政变，该协议一度搁浅。同年12月，两国终于签订《经济技术援助协定》，西德以政府和商业贷款的形式援助韩国，其中包括帮助韩国培训技术工人，韩国派遣矿工到西德学习采矿技术。当时合同上把这些人称作“矿山技术训练生”，说白了就是廉价劳动力。根据韩国劳动厅档案，朴正熙政府希望通过出口矿工赚到大量美元，借此维持与西方阵营的友好关系，因为美国对朴正熙的独裁政权非常不满。，西德对积极反共的朴正熙非常支持，将韩国列为32个受援国之一。

竞争激烈的矿工选拔

1962年5月24日，位于纽伦堡的一家西德公司向韩国提出雇佣500-1000名矿工的申请。次年8月，韩国保健社会部牵头成立“向西德外派矿工选拔委员会”，开始在全国募集选拔矿工，他们在各地散发广告，宣传出国务工的好处，政府还出台政策奖励劳务输出，对劳务中介减免税费。首批前往西德的矿工柳汉锡回忆称“当时我弟弟正在上学，成绩很优秀，但家里实在很穷……当我看到在外国也可以挣美元的广告后，第二天就去报了名。”外派矿工朴相宇也回忆说“那时候，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我想可以通过我一个人的辛苦挽救一家人。”

1963年12月16日，韩国劳动厅与西德煤矿协会签订“关于韩国矿工临时雇佣计划的政府间协定”。根据协定，韩国矿工在德工作期限为3年，应招条件为“20-35周岁的男性，具有1年地下采掘工作经历，在派往西德3年前应没有休过假”，每年上限为1000人。当时赴德矿工选拔非常激烈，入选者只占1%。12月21日，首批121名矿工出发。至1966年7月，共有2521名韩国矿工分7批前往西德。根据合同，韩国矿工一周工作5天，每天8小时，地上作业者的收入在1964年为每天20.20马克，地下为30-39马克。柳汉锡回忆说“我们在潮湿狭小的矿井里干活，有不少人在用炸药炸矿时送了命。”而当西德员工坐在酒吧里休闲时，韩国矿工的业余生活却只有在宿舍旁边的空地踢一踢足球。

1967-1969年，韩德矿工合作出现中断，原因是西德政府为保护本国资源，以“实现煤矿运营一元化和管理合理化”为名，强制关停一批煤矿。，1967年7月还发生了韩国矿工集体经东柏林投奔朝鲜事件。直到1969年西德矿业出现好转，韩国才恢复派遣矿工。1970年2月至1977年10月，韩国分47批共向西德派遣5415名矿工。

总统感动得落泪

与矿工相比，韩国向西德输出护士的历史更早。1953年，在韩国传教的德国神父法比安·丹姆从韩国一所高校挑选30名女毕业生，送到西德医院专修护士专业，取得资质后进入当地医院工作。1960年，西德杜塞尔多夫医科大学面临严重的护士短缺，在该校深造的韩国研究生李宗秀自告奋勇，从韩国护校选来两名毕业生，她们的能力获得校方肯定，韩国护士的名气从此传开。1965年7月，李宗秀与西德美因茨大学附属医院儿科医生李秀吉（韩国人）共同创立“韩国难民救济会”，帮助斡旋韩国护士在西德谋职。韩国保健社会部对此给以支持。1966年4月28日，由韩国政府招募的首批128名护士抵达西德。

1969年8月，韩国海外开发公社与西德医院协会签订《韩德政府间派遣护士协定》，规定韩国护士工作时间为每周46小时（1974年改为每周42小时）。但据1966年外派的护士姜美子说，她们每天工作在9小时以上，休息时间通常得不到保证。以1972年为基准，韩国外派的未婚女护士月薪为281.50马克，已婚女性但不带子女的可领取355.50马克，只带一名子女的可领取400马克。

由于传说要在西德医院里承担清洗尸体的工作，韩国护士都产生过心理波动。1966年去西德的首批韩国护士就有不少偷渡到美国和加拿大，1969年又有231名韩国护士偷渡到第三国。大批护士外逃还导致1975-1976年韩国实际派到西德的护士仅有465人，护士助理73人。尽管韩国护士工作努力，但由于偷渡造成的恶劣影响以及西德女性开始青睐这一职业，1978年，一批78名韩国护士离开西德，韩国外派护士的历史宣告结束。

通过对外派遣矿工和护士，韩国赚取了大量外汇。韩国矿工往往将收入的8成寄回家，不仅为国内提供了宝贵的外汇，还激发了韩国国民“克己精进”的热情，成为创造“汉江经济奇迹”的巨大精神动力。据统计，1965-1967年劳务外汇收入分别占韩国外贸额的1.6%、1.9%和1.8%。韩国向西德派遣的矿工和护士中，60%的人选择留在西德或移民北美，对海外韩国社会的形成也有着巨大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1964年底，韩国总统朴正熙与夫人陆英修访问西德，他们特意去鲁尔煤矿看望韩国矿工和护士，大家齐声唱起韩国国歌。朴正熙动情地流下热泪，他向在场的同胞说“诸位矿工和护士，你们为了家人，远离故乡和祖国来到西德，心里肯定充满着痛苦和孤独，但家人和国家都为你们感到自豪……”